下坠。
不断地下坠...
洛烟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不,不能睁开双眼,会出事的...
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睁开了。
可是...这是在哪?
视野里全是黑白灰暗的画面,还有无尽的荒原,开裂的大地...
无数的悲鸣与哀嚎从天际线处渐渐传来,痛苦与绝望在所见之处蔓延,似乎触手可及。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
“所有的灾难,所有的苦痛...都因你而起!”
“——把你彻底毁灭,就能拯救这个世界。”
缥缈虚幻的低语在洛烟的耳边响起,她猛地回头望去,看到的是一个高挑沉默的身影。
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的容颜...
但洛烟能够感受到,对方仇恨的眼神,刻苦铭心。
“我?”
洛烟微微一愣。
这些话...是在对我说吗?
想到这里,洛烟挣扎着想向对方靠近过去,但不知为何,步伐总是异常沉重,难以寸进。
但洛烟还是不断前进着,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向对方询问答案,询问一个为什么。
如此多的疑惑...
似乎能够得到解答...
绝对...不能错过!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只是一瞬,又仿佛持续了千百年的时光,洛烟终于站在高挑身影的面前。
但在这时,她却赫然发现,高挑身影已然消散。
留在原地的,是一道背影。
娇小的...漆黑背影。
“你醒了。”
漆黑身影低声说道。
洛烟莫名地感觉到对方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没错,你还是醒了...我和她好像失败了,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我们的牺牲似乎毫无意义,得不到结果。”
“——将神明放逐,真的...可以做到吗?”
洛烟盯着对方,喉咙里挤出几分声音,
“你...在说什么?”
这句话才刚刚说出口,洛烟的瞳孔忽地一阵猛缩。
等等...
直到这时,洛烟才发觉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对方的声音熟悉。
因为她的声音...不,对方的声音...
她们的声音,一模一样!
“但是,并没有完全失败。”
漆黑身影缓缓地转过身来,洛烟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容颜。
赫然与她完全一致!
除去一袭漆黑长发与冰冷死寂的气质,还有完全漆黑的瞳孔之外,与洛烟的外貌并无其他差别。
漆黑少女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表情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她淡淡地看着洛烟,低声说道,
“看到现在的你,我就知道,我们还没有失败。”
“所以,为了我们..为了你,请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现在的‘洛烟’小姐。”
“...这个世界,如此美丽,不应被毁灭。”
话音落下,漆黑身影缓缓消散,连同周围的景象,渐渐黯淡了下去。
“为什么?”洛烟低声呢喃着,“为什么...毁灭我,就能拯救世界?”
“为什么...却又要我为了这个世界不被毁灭,而活下去?”
她还是没能得到答案。
......
医院。
洛烟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回归躯体,微微睁开的眼缝里似乎溢出些许晶莹的湿润。
“我这是...在哭吗?”
在苏醒之后,洛烟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睡梦中的记忆如同水中幻月,在彻底干涸之后便消弭于无形,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哇,洛烟,你终于醒啦?”
这时旁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洛烟的思绪,随即某种力量与她进行了链接,清晰的视野展现在洛烟的眼前。
——“鹰眼”。
“下午好,花绮玲。”
洛烟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轻声打了个招呼。
薄薄的温暖阳光穿过医院的窗户洒入病房,窗外清脆悦耳的鸟鸣此起彼伏,医院里时不时响起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这似乎只是很普通的午后时光而已。
洛烟却似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竟对这样的平和氛围感到些许不习惯。
此时的花绮玲看起来很精神,虽然她还躺在病床上,高压电流带来的伤势不容小觑,另一方面她也算是忙里偷闲了。
“我昏了多久?”
洛烟用手撑着身体,稍稍坐正了些许,靠在病床的枕头上。
“大概...三四天吧,你还在一直说梦话呢,咿咿呀呀都听不清是在说什么。”
花绮玲挠了挠后脑勺,看向洛烟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担忧,“话说回来,花街的事故竟然这么严重吗?医生说你的身体情况很糟糕...”
“不,这应该只是我自己的原因。”洛烟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一直以来,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恶化。
估计现在连行走都成一种难题了,可能已经到了必须借助轮椅的地步。
——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洛烟本就有所预料。
即便是在小镇之中,她身体的情况同样是每况愈下。
恶魔力量侵蚀着洛烟的躯体,让她越来越强大,但同样带来了不可避免的虚弱。
而对于这种情况,至今人类完全没有解决的方法,就连对此研究最深的破晓都无可奈何,只能尽可能地延缓侵蚀的速度。
毕竟,要是有救的话,先生们就不会逐一去世了。
“花街最后的情况怎么样?”洛烟低声问道。
她没能来得及了解更多,就昏死在秦雯的怀里。
“还能怎么样,我的洛烟小姐,你都已经把大boss给干趴下了。”花绮玲叹息道,
“灾应科的诸多准备最终只有一个善后处理派上了用场,甚至还是在始料未及的情况下,谁能想到事情解决的速度会这么快。”
“那就好。”
洛烟稍微松了口气,靠在病床上。
“好啥啊,你都重伤成这样了!”花绮玲叉着腰,没好气地说道,“知不知道其实这件事你只需要——”
说到这里,花绮玲忽然感觉她说多了什么,连忙住口,没有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