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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十七章:生死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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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早上,我还在睡梦中,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那种声音很刺耳,又很让人无奈。
  接通电话,是表姐打来的,让我们快点起床准备,她们马上就过来了。我们准备搭表姐的车回舅父家参加表弟的婚礼,所以不敢马虎,我推了推睡在旁边的英子。到前一天晚上睡觉前,英子还没有决定到底跟不跟我回去,但是在我看来这样的事情如果缺了她,人们就会说我不懂事,就会说我管不住老婆,所以我一直嚷嚷着让她和我一起去。而英子总觉得回去人太生疏,天气也冷,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所以根本不愿意去。我叫醒了英子,又劝了她几句,她还想睡一小会儿。可是我的声音却惊醒了睡在旁边的女儿,女儿一转身就起了床,她很乐意和我们一起去。
  7点整,我拨通了表姐的电话,问她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过来,表姐说,下雪了,雪很大,车走不了,得搭防滑链,让我们再等等。
  听见下雪,我心里就是一阵激动,赶紧爬到窗户上一看,虽然天还有些黑,但是却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尤其单位的楼顶上白得耀眼。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英子,英子说:“天气预报还真准,昨天报道说今天有雪,果真就下了。”听电话那头说,今天这雪下得非常突然,车刚开始走的时候还没有下雪,可是刚走了两步,车就像是一下子钻进了雪里。放眼望去,到处白茫茫的一片,车好像刹那间被白布罩住了一样。
  我们收拾好后,也顾不得表姐什么时候能上来,也是为了看这今冬的第一场雪,就下了楼。
  楼下很冷,手一出来就感觉到冰凉冰凉的。就这,女儿还闹着要堆雪人。当时雪还下着,只不过没有表姐电话中描述的那么大了,雪片很大,但是零零散散地往下落。我拿出照相机连忙拍了好几张照片。整个大院白茫茫的,树上、车上、路上、冬青上、草坪上都是一片白色。女儿穿着黄衣服,英子穿着红衣服,雪是白的,冬青是绿的,枯枝是灰的,天是黑的,正在飘下的雪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晶莹剔透,闪闪发光。整个画面我称为“彩魅”,在一声快门声后,彻底成为了永恒。
  我们出了院门,女儿还是没有放下要堆雪人的想法,我们只能敷衍他,等回来再说。女儿伸出了手,说她的手好冰,我打开她的手一看,竟然全是水,我就问她,手在口袋放着,怎么会有这么多水,她说:“我刚才拿了一把雪,准备用手攥着藏到裤兜了,可是现在却全成水了。”女儿的话让我们哭笑不得,我赶紧把她的手攥到了我的手里。
  因为下雪,天气似乎一下子冷了许多。我们站在大门口,没有多长时间就有些受不了了。我拨通了电话,表姐说车的防滑链还没有搭好,让我们先回家等着,不用这么着急,等她们从县政府走的时候,我们再下楼。
  眼看着已经8点了,我们也没有心思回家。这个时候雪基本停了,慢慢地刮起了风,风嘶嘶咧咧地往身上钻,我紧了紧穿着的厚羽绒服,一家三口就进了一家早点店。
  等到表姐的车来的时候,已经快8:30了,雪彻底停了,街道上的雪也慢慢地开始融化。车上挤满了人,三个表姐,两个表姐夫,一个表妹,两个小孩,加上我们三口已经够呛。车再往前走,竟然又碰到一个熟人带着两个小孩,她们也是去云台参加婚礼的,就一同挤到了车上。老人坐着,两个孩子就只能站着了。车驶出县城,乡村公路上的雪还铺得满满的,所以很慢。
  车慢慢地行驶,整个车上有说有笑,温暖如春。大表姐说:“咱家嫁了六个女子了,也没有涛涛娶一个媳妇花的钱多。”这话一说,大家都纷纷议论开了,六个表姐妹中,彩礼最少的是6000元,最多的是今年才结婚的娇娇,两万元。一平均一人刚好一万。说实话,六个人就是6万,她们的谈话使我很惊讶也很疑惑,难不成涛涛取个媳妇彩礼就能花6万?我忍不住好奇就问了一下大姐。大姐告诉我,光彩礼就10万元,连同其他零碎买东西花的钱,一共要花了14万元。
  14万元,对于一个农村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这样巨额的彩礼,让很多农村人的生活进入了一种恶性的循环,农村人最看重给孩子结婚,那是一生中哪怕倾家荡产,哪怕高筑债台也必须了却的一个心愿。这种心愿本身并没有什么错误,只不过这么高额的彩礼一下子将“嫁女”变成了“卖女”。女儿嫁过去后,毕竟和丈夫在债务高压下生活。结婚贷款,婚后还贷,生活质量直线下降。更有甚者,生活不济,到了孩子的孩子结婚时贷款还没有还完,又要贷钱给孙子结婚。
  我正在毫无边际的想着的时候,突然被车上巨大
  的谈笑声打搅了。车上人们都埋怨自己结婚要的彩礼少了,有些吃亏的感觉。其实让我来看,这钱本来就不能用多少来衡量。如果真是卖女儿,别说10万,100万也不多,但是是嫁女,嫁女就是为了让女儿过得幸福,结婚花的钱多就能保证以后生活幸福吗?
  要说要得钱少的,还是我家英子。结婚前我在农村学校教书,住在学校、吃在学校,连家都没有。那个时候还给正在上大学的弟弟供生活费,而且当时又患了结肠性溃疡,每星期去看病就花工资的百分之八十左右。这样一来,我就借了别人很多钱,光从英子那儿就借了4000元钱。钱还没有来得及还就准备结婚,岳母没有什么要求,说彩礼多少都行,最后就定了2000元钱的彩礼。但是,结婚时该陪的嫁妆一样也没有少。英子娶过来后,我们一直过得很艰辛,住的是寒窑,穿的是廉价的衣服。但是我们都很快乐,最起码两个人是一条心。
  我常常给英子说,我欠她一个婚礼,每每别人的婚礼我们都很羡慕,尤其前几年每每都有那种冲动。可是自从去年以来,再也没有了那种想法,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老了,不配结婚了。
  车子一阵强烈的颠簸,我的牙突然疼了起来。牙是前几天打磨过的,当时疼得受不了了,就到医院去看了,补了两个洞,打磨了一个,新牙还没有回来,伤口裸露着,所以遇到强烈的震动或者被风吹就会疼。这几年来,我每年这个时候牙都会疼,总是熬不过去了就去治疗,到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了,已经做了8颗牙了。每次去做牙我就会想起我的母亲,母亲的牙不好,经常去看牙,母亲被牙折磨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
  我总认为我的牙病是遗传的,所以一疼我就想起了母亲。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我总觉得不是我想母亲了,而是母亲想我了。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一个朋友,他不让我胡思乱想。说实话,我还欠母亲一个葬礼。母亲离开的时候,我还是一名初中生,家里经济非常紧张,匆匆下葬的。我记得父亲当时给舅舅说,等到我大了,给母亲过个十年,名字好像叫“追魂”。可是现在母亲已经离开我15年了,我到底为母亲做了什么呢?也怪不得母亲想我呢?
  车子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行程,终于到了舅舅家。一到家门口,我就看见二舅妈端着一筐子馍给司机和相扶发。估计接亲的车子马上就要走了。
  家里吵吵嚷嚷,热闹非凡。我和英子走进了涛涛的新房,我拿起他们的婚纱照,看了一眼,说:“让我看看,10万元的妻子是什么样子的?”我心里这样想着,没想到竟说出了声音。英子看了我一眼,双目对视,竟然会心的笑了。
  英子不爱在家里呆着,要我和她一起到野外摘柿子吃。我突然就想起了去年回家的情景,冰天雪地,柿子树苍老干枯的枝头上挂着满满一树红红的柿子。在北方贫瘠的黄土地上,那绝对是夺人眼球的景象。我们出了门,没走几步,就来到了村外,可是今年不同往年,眼前的柿子树上光秃秃的,一个柿子也没有。而且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我们下了个小坡,走到了原来回家的老路上。道路曲曲折折,因为长时间没有人走,感觉到都已经窄成了一条羊肠小道。道旁长着一拨又一拨的臭蒿,臭蒿已经干黄干黄,即使在湿润的雪的覆盖下也能感觉到它的轻扬和易燃。女儿折下一段,戴着手套然后就在雪地里涂鸦,很快一副娃娃头就绘制了出来,我照了张照片,远远看去还竟然像是堆成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