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元成倒是真的惊讶,“何事?”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当初惨死的凌王夫妇?”陆虹嘴角噙着凉淡的笑意,却说出了那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名字。
饶是元成,也是反应了一会。“凌王?怎么回事,他们的死和丞相有关?”
“当时的调查结果,说是凌王妃的贴身丫鬟禾梅做的,陛下可还有印象?”余光看到和敬变了变的脸色,陆虹轻笑。
由她这么提醒,元成才又想起来了一些。虽然都不记得那丫鬟的名字了,但当时的结论确实是这样的。“是,朕还想起来,当时念着凌王依然被贬为了庶人,甚至没有追究那丫鬟的亲族。”
“正是因为陛下当时的一念善心,才让真相今日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陆虹垂眸一笑,那样子,竟还颇有几分穆未明的样子。
元成恍惚一会,迅速皱眉稳住情绪。“怎么说?”
敛着下巴重重一叩首,陆虹高声说道:“请陛下召见禾梅爹娘,他们想要状告丞相大人杀害凌王夫妇,并嫁祸婢女禾梅!”
本来已经算是沉静下来的重英殿中,再次喧哗声大起。一桩陈年旧事,可今日看来,无异是给丞相最后和最致命的一击。
元成目光冰凉,并不再看向和敬,而是直接宣了禾梅爹娘进来。
当真正面临恐惧的时候,反倒能激起人的淡定。在迈入重英殿的瞬间,禾梅爹娘就忘记了紧张。再加之有陆虹和于忠之前的训练,竟然还是逻辑顺畅地对答如流。
元成不过问了几个问题,在座的人几乎心中都有了数。望向和敬的时候,眼眸中再也没有之前的畏惧与尊敬。
“呵呵,都这样了,陆姑娘还敢说不是针对老夫而做?”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和敬却很快冷静下来,并且将背挺地倍直,仿佛又有了年轻时的气势。
陆虹眯起眼睛,转身面对着他。“丞相大人到现在,还觉得你走到这一步都是别人陷害针对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用比他更高的声音吼了回去,陆虹步步紧逼,直到与他半臂距离时才停下。“丞相大人能有今天这一步,全部都是你咎由自取!”
“是你处处打压与你政见不和的官员,是你放纵自己的手下欺压百姓,是你残害忠良祸乱朝纲!这桩桩件件都是你自己所为,当初你享受着这些恶性满足的愿望。如今遭到反噬了,你就真当这些都不是你做的了?”
嘴角的轻笑满是嘲讽,却逼得和敬说不出话来,陆虹一直紧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过凌王夫妇的死,倒真不是你做的。怎么样,你要供出她来吗?”
浑浊的眼睛对上陆虹的瞳孔,和敬胸口喘息几下,突然长舒一口气,将自己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
这样简单的动作,让本都被陆虹气势镇住的人们回过神,震惊地看着和敬。
压抑着心中巨大的激动,元成也慢慢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在重英殿当着所有的官员除下官帽,这无疑是相当于直接引咎辞官。元成仿佛看到,自己十三岁登基以来,一直横在自己宏图面前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要移开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将官帽放到地上,和敬目光也直直对上了元成,“微臣辞官在家,听候检查发落。”
和敬的话语,萦绕在了陆虹的脑海中。可是她却没有一丝高兴,而是紧蹙着眉毛。脑海中不断闪过方才他们的对话与和敬的神情。以至于元成的话语、大臣们离开的身影,甚至是和敬离去时看她的眼神,都成了被忽略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