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卓刚走出诊所，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返了回来，那边艾琳娜连笔都没拿起来，就看到了他的脸再次出现。
“这是……做完了？”艾琳娜试探着问，“比我想象中快。”
“……不是。”周卓的表情有点尴尬，“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想起一件高兴的事？”艾琳娜表情古怪。
“……真不是。”周卓解释说。
“这个任务需要通过一面镜子唤醒记忆，我本来想回到登录空间使用，但想了想，在哪里好像没有区别，还不如在这里安全一些，只需要一个完全黑暗的房间就可以了，你不介意吧？”
“原来如此，我不介意，不过我也有一个请求。”
“想研究我对吗？这个没有问题，就当是借用诊所的报酬。”
“好的，跟我来，地牢里的病房可以做到完全黑暗。”
艾琳娜放下纸笔，带头走在前面，打开地牢的铁门，林易正在打扫过道，见到周卓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7号病房暂时没人，你进去之后我就锁上门，房间里会立刻陷入黑暗，应该可以满足你的条件。”艾琳娜说。
“我记得之前来的时候7号病房住着一位兽化病人，他痊愈了？”
“没有。”艾琳娜摇头，“兽化病无药可治，他已经死了，所有数据都保留在病例里，你要看吗？”
“不了，我对这方面并不了解，那我先进去了。”
周卓不打算盲目探索自己完全不了解的未知领域，就算再有兴趣也得专注做好眼前的事。
“好的，我会在外面密切监视，出现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介入，放心去做吧。”
“嗯。”
周卓进入病房，第一次来的时候非常急切，眼中只有那些怪物，满脑子都是抽血打药然后跑，根本没注意这里的环境。
现在才发现看似普通的病房并没有那么简单，它比外面看起来的面积要大很多，却非常单调，除了床以外没有任何家具，周围全是清一色的水泥地和水泥墙，环境格外阴冷。
周卓提前换上碎颅医生套装，以免回忆之镜走错方向，在坚硬的病床上躺好，取出回忆之境放在旁边，将正面朝下盖住，然后对外面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就绪。
哐——
身后的铁门被关上，为了给他带来沉浸式体验，艾琳娜还把门顺手锁上了。
理论上说，探视窗里应该能看到外面壁灯的光线，然而当门被关上的瞬间，整个房间便立刻陷入了黑暗，像是光线或是视觉这一概念被凭空抽离了。
难怪这里的病人可以在病床上睡这么久，无法感受到任何物体，一切都是虚无的，时间过得格外缓慢，能做的事似乎也只有睡觉了。
周卓平静心情，举起提前准备好的回忆之镜，放在面前。
所有条件已经具备，剩下的只有时间，尖叫盛宴的游戏时间是不统一的，登录空间里就可以随意调整，诊所地牢的病房应该也是如此。
与预料中的一样，病房里明明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源，周卓却莫名其妙看到了眼前那面镜子。
镜面朦朦胧胧，像是蒙上一层雾气，隐约能够看到里面有个人形的影子，双方对视的瞬间，周卓就失去了行动能力，整个人僵硬在铁床上。
他事先将碎颅锤放在右手边，以便于遇到意外时能够及时做出反击，然而这个措施并没有起到效果，意识完全被压制在了躯壳里，就连眨眼都做不到。
镜子外的雾面忽然出现了一条显著的痕迹，是里面的那个人伸手擦干了镜面，抹去两人之间的隔阂。
双方正式见面，周卓见到了藏在灵魂里的恶魔，同样的人皮面具，同样的血衣，唯一不同的是眼神，镜面里那个人的眼睛是纯黑的，凝视时像是望着一潭深渊。
嘴唇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但是周卓没有听见，碎颅医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按在镜面上的手逐渐用力……
苍白的手掌穿破了空间的限制，降临限制，身体完全失去控制的周卓只能眼睁睁看着镜面中的恶魔掐住自己的喉咙。
现在的状态非常奇怪，并没有疼痛感，呼吸却变得困难，大脑进入缺氧状态，视线逐渐模糊，周围的黑暗翻腾了起来，如同群魔乱舞，它们靠的越来越近，将病床上的周卓彻底淹没。
“意识消失了。”
艾琳娜看了一眼7号病房内的状态，开始计时。
……
周卓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些陈旧的味道，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头顶布满灰尘的白色天花板却表示这里已经不是诊所的地下病房了。
这里是医院吗？
周卓开始检查自己的状态，双手双脚被皮带束缚，后脑火辣辣的疼，应该是出血了，看来状况不是很好。
属性面板也证明了这一点，生命值和理智值只有一半，只有体力条是满的。
这些都没什么，周卓的恢复能力很强，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残血也能强行把状态拉上来，然而最糟糕的是，他失去了背包功能，甚至连技能页面都是完全灰色的。
这意味着他的所有依仗手段都被禁止了，难道这个噩梦级副本的规则就是一切按照现实的规则运行吗？那可真是出大事了。
因为周卓的面板连普通人都不如，从某种程度上说，现在身上还带有伤的他甚至可以直接当做半个人来计算。
周卓忍着疼痛转头环视四周，所处的环境应该是一间废弃的病房，地上到处都散染血的发臭绷带，头顶的电灯忽闪忽闪，似乎要熄灭了。
“我在副本里的角色是被碎颅医生抓来的病人吗？看来他很喜欢慢慢折磨猎物，这是一件好事，至少比直接进入追杀阶段要好，还有机会反抗。”
万万没想到自己准备周全，甚至连登录空间无法抵御噩梦级鬼怪侵袭的情况都考虑到了，直接赖在大腿家里，就算蝴蝶想要趁虚而入都不行。
没有装备，没有技能，甚至连一点系统提示都没有，一切都需要靠自己去搜寻探索，这就是真正的噩梦级难度特殊副本，现在周卓多多少少理解了为什么白夜行一队会在第二个场景就团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系统还算良心，没有让他开局就跟boss待在一个房间，病床旁边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证明对方不会离开太久，他必须尽快脱困，离开这里。